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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學回家,小豬皮皮經過廚房。
「皮皮!你進來!」皮傑。
罪犯終於踏上刑場:「爸爸!」
「將那個雜菜湯再煮一次,可以嗎?」皮傑放下菜刀。
「我不敢,我不會再犯錯了。」皮皮垂下頭。
皮傑將圍裙也脫掉,拉皮皮坐下。
「還記得上一次,我們一起坐在這張小凳是何時嗎?」
「三年班!……那天我偷吃了所有的紅鮭,弄得那晚餐廳要臨時改菜單。媽媽把我關進雜物房,是爸爸深夜將我釋放出來……」皮皮憶述一年前的事,同是貪吃闖禍。
「那些紅鮭有種令人追着吃的味道……」說到美味,皮皮又沉醉在回憶中。
「一年前嗎?已經一年了……」皮傑不禁唏噓。他們兩父女足足一年沒有好好坐下來傾談過。
此時小工保克正要進入廚房工作,郤給皮嘉擋住。
「爸爸!我再次闖禍,你懲罰我吧!」皮皮把頭垂到胸前。
「懲罰?」皮傑一臉莫明。
皮傑抱緊皮皮:「這幾天妳不是一直在懲罰自己嗎?妳不是在盡力補救嗎?不似得一年前,只管哭,妳已經有了進步,皮皮長大了。」
「爸爸……」
「大人、小孩,都會犯錯,學懂面對,補救和改過,就是成長。」皮傑輕輕拍着皮皮的肩膀。
「爸爸……」
「現在可以再煮一次那個湯嗎?」
「再煮!一模一樣?」
「那種奇特感覺,爸爸很想知道烹調方法!」
「奇特?」皮皮給弄得一頭霧水。
「喝了那湯,耳際會響起風鈴的聲音!難道妳不知道?」
「甚麼?風鈴的聲音?……我當然不知道,因為當時來不及試味!」
皮皮滿心歡喜的跳到雪櫃旁,雀躍地取出形形色色的蔬菜:「會有風鈴聲音……太好了!真想試一試。」
皮嘉從廚房門上的小窗窺看,終於放下心頭大石。
保克氣衝衝再度出現:「出事喇!老闆娘!博卡來找悔氣呀!」
「殊!大聲小怪!跟我來!」皮嘉硬把保克拉走。
「是胡桃粉?」皮傑。
「因為烹調時間不足,蔬菜味道太單薄,所以加了些胡桃粉!」
「這個配搭,我從來沒想過。」皮傑完全感到驚訝。
食材組合可以千變萬化,的確有着無窮無盡的可能……
今晚應邀前來的美食家博卡,還有比提夫婦和一眾常客……
「這是皮皮的雜菜湯『巴別塔上的風鈴』,請各位慢用!」皮傑。
酸酸甜甜,清爽又香濃,再加上……
「鈴…鈴……」
風鈴的聲音再度在彩虹餐廳響起。每個人都沉醉在這奇妙的感覺之中。
歉意。謝意。一窩美味奇妙的雜菜湯,還可以包含更多…更多……
「外公!」
寒冷清晨,小豬皮皮來到後街的一間簡陋小店「皮哈雲吞」。
坐在小桌前,年紀老邁的皮哈輕快的動手在裹,一顆一顆如乒乓球大的雲吞,整整齊齊排滿一盤又一盤。
皮皮定神觀看,口水直流。
「今次又闖了甚麼禍?皮皮!」皮哈。
小豬皮皮終於回過神來。
這兩天內發生的事,皮皮一一道來,由貪吃到闖禍,由補救到失敗,由爸爸的沮喪,到媽媽的不理睬;皮皮由心慌說到眼角通紅。
「道歉都不管用喇!他們都不像以前……他們都不愛我了!」皮皮最後還是哇啦哇啦地哭起來。
「口頭道歉,只會得到口頭的原諒。用行動來證明妳知錯就可以了!」
皮哈端來一小碟沒有湯的雲吞,只有三顆,冒着蒸氣,熱騰騰。
「妳應該很餓吧!吃!」皮哈。
小豬皮皮肚裏咕咕作響。在這兩天,她還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悲傷加上饑餓的痛苦。
雲吞在口內溫暖又親切,一口嚼下,收藏在雲吞內濃郁的蝦湯傾瀉而出,充滿整個口腔,鮮甜得令精神為之一振。
「是外公的味道。」幸福的感覺再次填滿皮皮的胸腔。
「就像味道一樣,不需說明用甚麼材料,用不着講解烹調方法。只要吃到嘴裏,任何人都感受得到。」
「明白了!」皮皮。
「上學吧!」皮哈。
中午時份。
「師傅!」
皮哈雲吞店內擠滿吃午餐的客人,門外還有等着外賣的人龍。
皮傑站在店外,像個迷路的小孩,不知所措。
「快進來幫忙!」皮哈。
兩個大男人迫在小小的廚房內。一時碰到手㬹,一會撞到肩膊。
午飯時間過去。小店終於清靜下來。
「吃吧!」皮哈端給皮傑三顆雲吞。
「是師傅的味道!」皮傑。
「能夠將這個味烙進每個客人的記憶裏,是我小小的心願。」皮哈。
「要找到能夠代表自己的味道,……我還是辦不到!」皮傑的困擾完全在面上表露無遺。
「所以就用了傳統菜譜來應付電視台的訪問?」
皮哈一說,皮傑仿如犯錯的孩子,連抬起頭的勇氣都沒有。
「有個年輕人曾經對我說,不分國界,不管菜系,不要派別,只有快樂的味道,就是人間美味!」皮哈。
師傅提起這翻自己年輕時的豪情壯語,皮傑更是無地自容。
「彩虹餐廳,每天都在製做快樂的味道!客人都是為了這份味道而來!你不是已經擁有自己的味道嗎?皮傑!」
「……!」皮傑。
「我啟發你的廚藝,你啟發了我經營起自己的味道。這幾天發生的事,又啟發了你些甚麼呢?」皮哈輕輕一拍皮傑的肩膀,把綑纏着皮傑多日的枷鎖全數拍掉。
皮傑沉默了好一會:「喝過皮皮煮的湯,耳際竟然響起風鈴的聲音,幾乎把我嚇壞……」
「是風鈴的聲音?加入那個東西會引發那麼神奇的效果?」皮哈都不敢相信。
「尋找美味,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。」
「師傅!莫非你已知道那種烹調方法?」皮傑眼裏閃出光芒,像個發現心愛玩具的孩子。
「想得到答案,就用自己的方法去問出來啊!」皮哈聳聳肩,愛理不理的回到自己的工作上。
皮傑知道,師傅顧作神秘,是為他和皮皮做就機會。離開時,皮傑帶着沉重的步伐,蹣跚的走回彩虹餐廳。
「爸爸!」
皮傑走後不久,皮哈雲吞門外站着皮嘉。
「走!走!走!我可忙得很!」皮哈。
「爸爸!我是來向你求救的啊!」憂心重重的皮嘉,一臉疲態。
「一家大小都跑到我這裏來,把我當成心理醫生嗎?」皮哈。
「皮皮……連皮傑都來過?」皮嘉。
「晚市時間快到了!快快回去自己的餐廳吧!」皮哈頭也不抬一下,自顧自忙着。
「可是皮傑他……」
「一個給自己左鈎拳擊倒的拳手,當然想用自己的左手,把身體再次撐起來。這才是有意思嘛!」皮哈瞟皮嘉一眼。「他本就是這樣的人,妳不是很清楚嗎?」
皮哈遞給皮嘉三顆雲吞:「吃過快快回去工作!拳手今晚又要在擂台上再顯神威喇!」
皮嘉終於露出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