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豬皮皮的美味旋律（第七話）餐廳內的彩虹

晚餐已到尾聲，一杯紫藍色的精緻甜品已放在眼前。

海狸必必吃得滿嘴都是藍莓果醬。

而比法亞只淺嚐一口，就停了下來：「熱的藍莓布甸？」

小豬皮皮見到比法亞大惑不解的情神，心內暗喜：「天氣寒冷吃過高脂肪的食物，最好來個暖和加上微酸的甜品，有助消化。最適合年長的客人。」

「吃到細心體貼，比吃下美味，更叫人窩心。」

比法亞心裏頓時酸溜溜。烹調的心意得到客人欣賞，是作為廚師的光榮，何況這句說話出自比提的口。

比法亞想起小時候，比提對他的嚴厲，由坐姿到儀態，由拍子到感情的投入，在琴室內，導師比提總是不滿，喋喋不休的敎誨。

比法亞憂傷的神情，令皮皮和必必都到莫明其妙。

這時，輕快的音樂響起，加上客人的掌聲，打斷了比法亞的思緒。

皮傑提着一籃食物走到餐廳中央，一件接一件的開始拋動。

「是壓軸表演，星期天才有，是爸爸最自命得意的拋食物。」皮皮跟着大家拍掌，一臉自豪地介紹着。

十、十一、十二……

二十、二十一、二十二……

青椒、雞蛋、茄子、生菜、楊梅……每件食物大小不一，顏色各異，多達二十四件。拋動隨着旋律，時高時低，時在打轉。每個客人抬高頭，聚精會神的觀賞。

突然，一把餐刀飛插到生菜上，令皮傑幾乎失手。拋出餐刀的人，竟是比法亞。第二把叉子已經擲出，插到茄子上，皮傑免強調節速度，繼續演出。皮皮看在眼裏，心在生氣。

比法亞冷不防皮傑竟然將青椒雞蛋回敬給他，狼狽的的接過。皮皮咭聲笑了出來。

比法亞和皮傑四目交投，充滿火藥味。兩人開演了互相戲弄的交叉拋送。一個忙着擲，另一個忙着接。 一個似擲非擲，一個想拋沒拋。橫越客人頭上的空戰愈演愈烈。

本來互相戲弄，漸漸竟然變成互相配合。這時餐廳上空的食物和餐具已多達三十六件。皮傑跟比法亞，兩個大男人竟然玩得像個小孩般，開始哈哈大笑，還愈拋愈起勁，兩人在餐廳的中央，架起了一條長長的七色彩虹。包圍着他們的，是雷動的掌聲，每個客人都嘆唯觀止。歡樂的氣氛籠罩整間彩虹餐廳。

夜欄人靜的公路上，豪華房車飛快穿過重重樹影，街燈流星般畫過車身。

比法亞望向窗外出神。當年坐在琴旁的比提，纖幼的指尖在琴鍵上飛舞，柔揚的樂曲，再次在耳際響起。

「先生的即興演出，簡直出神入化，很多你！今夜的晚餐，會是個難忘的回憶。」這是比提在道別時對比法亞的一翻話，女神對他讚賞的一翻話。

「爸爸！」比法亞的沉寂令必必感到不安。

「彩虹餐廳是間製造美好回憶的餐廳。真令人羡慕……」比法亞一直回避他的眼神，必必第一次看到爸爸在害羞，……為坦誠而害羞。

必必心內一陣暖洋洋，因為他也應為今晚的確是個值得回味的晚上……

小豬皮皮的美味旋律（第六話）彩虹餐廳

星期日的清晨，店內。

「鈴鈴……鈴鈴……」

「早晨！彩虹餐廳！……必必？……可以！當然可以！」小豬皮皮。

是個好消息？

黑暗中，爸爸皮傑在沉思，左手拋青椒，右手轉鉛筆，面前的白紙，依舊空白。皮皮走過身邊，他也亳不察覺。他的煩惱，以經維持了三天……

店外，媽媽皮嘉正在清洗廚窗，那幅色彩宣麗典雅的玻璃大廚窗。馬賽克的彩虹，給擦得閃閃生輝，在柔柔的陽光反照下散發繽紛。

皮皮將要召待海狸必必的事告知媽媽，皮嘉爽快的答應。

好消息是好開始？

黃昏時份，皮皮早在店外恭候必必的到臨。

一輛黑得發亮的名貴房車緩緩停下，步出海狸必必和爸爸比法亞。因為昨日爽約，比法亞特意抽空給必必作補償，而必必竟然選了皮皮家的餐廳作為補辦慶祝會的地方……

皮皮上前為他們獻上一朵小花。

「恭迎必必王子和國王陛下！」

兩人給她弄得啼笑皆非。

比法亞一直打量着店面的裝璜，視線停留在門前的餐牌上。

「海天一色？」比法亞。

「今日是『藍』日！兩位貴賓請進」皮皮。

兩人被帶引到正中央的餐桌前。

潔白的枱布，雪白的餐椅，桌上白花瓶上插着小白菊，乳白牆壁上零星掛着三兩幅風景畫；簡潔樸素得有些沉悶。

當比法亞仍在打量室內環境時，第一度菜已送到面前。

「餐湯是『碧海藍天』，兩位慢用。」皮皮裝模作樣的充當侍應。

藍色碟子盛着清湯，碧綠的菜蓉堆起一個小島，邊懸圍着輕柔如白雲的蛋白花，畫意十足。

「蔬菜清湯加些蛋花叫『碧海藍天』？」

比法亞語帶不屑，令皮皮感到不快。

「爸爸！快些喝！味道很特別！」還是必必開聲解困。

比法亞喝下一口，那種複雜的味道令他不其然呆住。

「這蛋花滲着蜆肉的鮮甜……」

「菜蓉竟然是油麥菜，又濃烈又甘甜……」

「湯底是鱷魚肉熬製的吧！寒冬喝這味滋潤的湯是一絕！」

比法亞愕然的一刻，鄰座食客已因這度餐湯而議論紛紛。他暗渺四周，客人不外乎是街坊打扮，五十開外的大叔大嬸。比法亞心想：「一下子就將味道認出來，真不簡單，說不定每個都是臥虎藏龍的食家。」

「這是今晚的主菜『凡間的熾天使』，請慢用。」皮皮。

平白圓碟上舖上扇形的羽衣甘藍，凝結成啫哩晶狀的汁醬，如寶石般圍於碟旁，加上三雙開展的白色翅膀，仿如一個莊嚴的皇家紋章。

「名稱再美，也只不過是釀雞翼！」比法亞的冷語再次刺痛小豬皮皮的神經。

「必必！你爸爸很討厭！」皮皮怒瞪着比法亞。

必必揍近皮皮細聲耳語：「我爸爸在說反話，他的性格就是這樣。其實是在讚賞。」

「是你在說反話吧！」皮皮不相信。

「不！我的性格像媽媽是爽直派！」必必打趣地說。

淡淡鹽香的雞翼，釀着鮮甜的米飯，再加上甘藍爽脆又獨特的甘甜味，這個組合簡直天衣無縫。比法亞也不自覺流露出享受的表情。皮皮看在眼裏，終於明白必必沒有撒謊。

「米飯的味道，實在叫人一吃難忘，真想知道是如何烹調。」背後的客人同樣欣賞這一度菜。

比法亞側過身子：「用小雜魚加蜆肉熬湯來煮米飯，味道自然是香濃可口……」當比法亞稍為定神，突然認出背後的客人，一位六十開外的端莊婦人，正是他當年心中的女神……小時候的鋼琴老師比提。

往後的時間裏，比法亞坐立不安，不再說話，整個人變得拘謹起來。